过了好一会,等加里再一次手忙脚乱的收拾好,几人结伴离开。
从教室走到学校大门,只需要五分钟不到,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,但加里觉得这是他从小到现在,最难忘的几分钟。原来人和人之间还能这样相处,不用互相提防,只需要用最放松的方式相互面对,就能收获彼此的真诚。这种事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,然而如今却近在咫尺,只是默默的跟在他们身边,就能感受到几人散发出来的温暖。
加里喜欢这种感觉,哪怕他并不算是其中的一员,而只是一个观众,他真希望这段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。
“怎么才来,等你半天了!”
然而,现实的寒风狠狠击碎了他的美梦。
大门外,一个胡子拉碴,啤酒肚的中年男人十分不客气的朝加里吼道,吓得加里浑身一哆嗦。
唐成材小声询问加里大叔的身份,不出所料,是加里的父亲。
“还不快滚过来!”
大叔的行为令周围的一些人侧目,而伊薇特等人也忍不住为他的粗鲁皱眉。
加里低着头,双腿止不住地颤抖着,听到第二声催促以后,虚浮着脚步朝他的梦魇走去。
就在这时:
“等一下。”
唐成材拦住了加里的去路。
本就显得凶恶的大叔用更加凶狠的目光瞪向唐成材,而唐成材毫无畏惧地回瞪过去。
“你是他的父亲?”
“关你屁事。”
……
“你应该明白,加里虽然是你的孩子,但不是你的所有物,你不能……”
“说完了没?”
根本没办法交流,唐成材确认了这件事。
加里父亲的态度令唐成材内心一阵窝火,又看看瑟瑟发抖的加里,当他的父亲再一次催促他过去时,加里还是慢慢挪动起步伐。
他无法违抗父亲的命令,他还不到10岁,离开了父亲根本没办法独立生存,因此无论受到怎样的对待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。
唐成材缓缓收回手,就算今天救下了他,可明天,后天呢?或许等待着加里的会是变本加厉的责罚吧。
加里绝望地踏出步伐,一步一步走向他内心最深处的梦魇。
“来了。”
加里低着头,不敢看向男人。
“咬牙。”
男人的声音不咸不淡,却让加里感受到莫大的屈辱,父亲要责罚他,就在学校门口。
他颤抖着,渴望违抗,渴望发生点什么阻止着一切,然而还是不争气地咬紧牙,一滴晶莹从他低垂的头颅滑落,砸在他与父亲的身体所形成的阴影中。
呼气声,是那个男人,他想要尽可能打的重一点,说是为了让自己记住错误。
阴影又靠近了一点,那双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旧鞋出现在视野边缘。
最后,是气流略过脸颊的感觉,加里忍不住紧闭双压,发出小小的悲鸣。
“呜!”
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,睁开眼,又是唐成材,挡在了他的面前。
唐成材此时怒火中烧,看到男人就要当众扇加里的耳光,他再也待不住了。众人还没反应过来,他已经一个箭步冲上前,一只手就止住了男人用尽全力挥出的右臂,男人惊愕,来不及反应,下一拳接踵而至,唐成材在同龄人里面不算高大,于是那拳头就砸在了男人的左下腹。
“啊!”
唐成材已经收着劲打了,可男人还是吃痛地捂着腹部蹲下,面容扭曲,满头大汗,那张老脸终于到了能够到的距离,于是,只听得碰一声,男人倒下,晕了过去。
两小时后,唐杰仁接到了警察厅的电话,急匆匆地赶过去,等他抵达,已经有好几人在那里等候,有唐成材的老师,学校的领导,还有警察厅的人,而唐成材坐在中间的沙发上,表情平静。
“成材!”
“爸。”
唐成材见父亲过来,面露难色,他自知冲动行事会给父亲带来困扰,因而眼神闪躲。
“您是唐成材的父亲?”
一旁和学校的人交流着什么的警官也注意到了唐杰仁,扭头向他询问。
“我是。”
唐杰仁见校领导都被叫过来了,心里打鼓。
警官指指坐在沙发上的唐成材:“他下午打人了,当时在校门口,有个学生家长要打孩子,你家孩子看不过去,就动手了,把对方给打趴下了。”
唐杰仁听了这话,明显是不信的,警官也看出来了,二话没说给唐杰仁调了录像,唐成材看到父亲的表情,知道这件事情很难接受。
“虽然情理上可以理解,但是处罚不能免除。鉴于受害人不打算起诉,且涉案人为未成年人,现予唐成材反思教育一次,后续观察三个月,观察期间我们会不定期走访,请您知悉。”
见唐杰仁点头答应,另一边学校的人也走过来:“学校这边的处理是记处分一次,不好意思,是您家的孩子先动的手,我们必须按照学校规章制度处置。”
“在这签个字就可以走了,一定注意,观察期内如有再犯,处罚可就不会这么轻了。”
签完字,大伙也就都散了。
路上,两人走了半路没人开口,冷不丁地,唐成材听到父亲的声音。
“成材啊。”
他的声音有些沙哑。
“……对不起,爸。”
“我不想批评你,录像我看了,你那时候没有坐视不理,我很欣慰。”
唐成材点点头。
“只不过,每个人的能力有限,你要量力而行,做能力范围内的事。”
唐成材又点点头。
这是那天回家路上,两人所有的对话。
第二天是期末考试,不出意料,题目非常简单。
班里学习最好的那个男生,今天一整天一反常态,总是躲着他的视线,甚至离他本人也远远的,那感觉,像是猎物躲避凶猛的野兽。
虽然感到很奇怪,但两人并不是很熟,唐成材也就没心思去探究。
考完了最后一科,唐成材伸了个懒腰,一身轻松地走出考场。
下午,在伊薇特家辅导魔法,伊薇特的魔法天赋不错,称得上是优秀,唐成材在研究她魔力的过程中也有一定收获,那独特的魔力令人着迷。
今天伊薇特穿了一条粉色的裙子,白色长筒袜,可爱极了,唐成材暗自在心中吐槽:为什么在家里还要穿得这么繁琐?只有自己和伊芙姐能看到吧。
伊薇特冷不丁开口询问:
“成材,你这次,是不是又要去参加跳级考试?”
“哈哈,被你发现了。”
唐成材有些尴尬地笑笑。
“我不是告诉你了,下次一定要提前和我说吗?”
伊薇特的笑容很灿烂,有点灿烂过头了。
“嗯。”
他无言以对。他害怕和伊薇特走的太近,她才9岁,恋爱还太早。
碰!
伊薇特重重将手拍桌上,笑眯眯地看着唐成材:
“我也参加,这一次做过了充分的准备,肯定能一次过关,和你考到同一个班级。”
“嗯。”
他被伊薇特气势镇住了。
后来,趁着伊薇特暂时去洗手间的空当,他小声向伊芙询问道:
“伊芙姐,你说我是不是,做得不对?”
伊芙放下茶壶,挑起一侧眉毛:“哦?你指的什么?”
“就是,我没告诉伊薇特我要跳级考试的事。”
“哦。”
过于平静的一声哦。
“你是块木头,我真想现在就用这把扫把给你敲醒。”
伊芙表情平静,声音却有种恶狠狠的意味。
唐成材半张大嘴,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。
“你喜欢她吗?”
伊芙突然发问。
“啊?什么,我,我……”
太明显了,答案不言而喻。
“小姐喜欢你,她已经被你这家伙迷了心窍。”
“啊,啊?怎么会?”
“所以呢?你的回答是什么?”
“我,我确实对伊薇特有好感,但是我们的年纪,似乎不适合……”
“啧。”
“你才8岁,这么成熟干什么?”
伊芙的话让唐成材愣住了,这,是歪理吧?
“你不是对小姐的魔力很着迷吗?”
“是的,伊薇特的魔力太独特了,我想没有哪个醉心魔法真理的魔法师能够抵挡这种诱惑。”
“那现在让你放弃研究这种魔力的机会,远离小姐,你能接受吗?”
“不行,不能接受。”
“既然不能,那就给我 好 好 负 起 责 任 来 !”
最后一句话,伊芙是用手指顶着唐成材的脑门一字一顿地说完的,怼得他脑门生疼。
后来,这场说教持续了好一段时间,伊芙的种种说法,让唐成材觉得自己像个守旧的老家伙。
直到20分钟后说教停止,去上厕所的伊薇特才姗姗来迟,然而此时的唐成材正在做激烈的思想斗争,并没有注意到这明显的异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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